在以前的生活中，张凉并不常去和人谈论，甚至也不会在大脑中多想任何有关于因果轮回或者其它类似的一些概念，因为他总是觉得这些东西离自己还远，而且总有那么一些不切实际。
但是现在，在这梦魇当中，当他看着那本应该是亚楠城中供人们行走的街道变成了流淌着死者们鲜血的河道时，不免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既视感。
如果说这就是那诅咒这一切的神明认知中的世界，那么它或许真的有自己存在的道理，而当张凉看见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眼前的那一堵高墙流淌而下时，更是觉得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最最真实的镜像。
四名猎人汇聚在一起所带来的威慑力与压迫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当他们朝着目的地前进时，路上所遭遇到的巡逻者、兽化患者亦或是那些嗜血、发狂的猎人们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退避，这让张凉产生了一种这里所有的人其实都是自己以前所猎杀的野兽的错觉。
毕竟也只有那些嗜血的怪物，才会一切依照本能来行动。
粘稠的血液已经彻底将眼前的墙面所覆盖了，那种沉重的色彩与砖石的纹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处，这使得眼前的石墙仿佛成为了被剖开的人体的一部分，那些反射着浑浊色彩的红色流体成为了不断扩张、收缩的血管，将砖石纹路中的血液送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张凉认出了这附近的地貌，无论是在旧亚楠还是在新的亚楠中心城区，都有着类似的排水系统结构，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中心城区的下水道中遇到的那头巨大的食人野猪……总之他对这种结构的建筑毫无好感。
梦魇的无序化在此处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这种无序化却又遵循着一种奇特的逻辑，张凉可以确信，他所看到的绝对不是整一个排水系统的复刻，而是那些下水道的某一个部分，然而它的的确确又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将所有的血液引向那条爬满了贪婪的舔血跳蚤的河道。
“我们得快点了……用不了多久，钟就会再一次响起来，到时候会有一批猎人巡来这里。”
西蒙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因为他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能够在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批”，怕是真的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林梆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看上去稍微有些吃力，在休息的时候张凉终于看到了他那个大包裹里面装的东西——子弹，大量，甚至可以说是巨量的水银子弹，全都是已经整备好的，能够供他的转轮机枪使用的水银子弹。
背着这样沉重的东西，他也实在是难以分出什么的精神去想更多的事情了。
“都跟上。”
西蒙说着，随后便当先爬上了靠在高墙上的一架铁梯，这架铁梯恰好避开了流淌下来的血液，这使得猎人们攀爬时不会打滑。
亨列特紧跟着爬了上去，再然后是林梆，最后才是张凉。
张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死党背后那光凭重量就可以砸死人的转轮机枪，眼皮微微跳了两下，只能在心中祈祷林梆别在这个时候滑下来，也千万别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路过。
他的祈祷或许还是有用的，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张凉看见了数只趴在旁边横梁上的巨大乌鸦，这些鸟类已经享用了太多的血肉，以至于它们的眼睛也彻底变成了红色，幸运的是这些乌鸦虽然看上去跃跃欲试，但却并没有主动地发起进攻。
四人相继来到了梯子的上方，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那些带有亚楠风格的具有相当高低差的街道和建筑，而是一片相对平坦、宽阔的平地。
或者说是洼地。
张凉首先注意到了那些“长”在地面上的奇特岩石，在看到它们的第一时刻，张凉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由亚弥达拉主宰的噩梦边境之中，这些带有复杂纹路的奇怪岩石像极了死者们的痛苦的脸庞。